光荣与梦想----宁安西大营(二)

2018-08-13 来源:四川诚谨和律师事务所 作者:胡孟宁 浏览:2309

  没事的时候,我时常喜欢一个人跑到北山坡的那片树林中去,在地上划拉一堆黄黄的枯叶,很舒服地往软软的落叶上面一坐,很随意地找一棵树靠着,沐着暖暖的阳光,捧着一本书,一个人在那里看上半天。(头图下小灰字)

  离开磨刀石镇,经牡丹江市转车到达宁安城里,已经下午五点多钟了,我们租了一辆的士去当年在驻防在西大营的营房。

  车刚驶出宁安市区,远远地就看见西大营的山坡上有几个鲜红的油漆字:“科学大练兵,一切为打赢!”看见这样的标语,作为曾经的军人,似乎觉得有一股热血都要喷射出来!当年,那西大营山坡上的油漆字也是这样大,也是一出宁安城区就能够看见。但那大字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简单的训练口号,折射出不同的军事理念,也反映出时代的变迁。

  没多大工夫,出租车就开到了过去我们连队营房的操场上。一辆出租车突然出现在军营里,正在休息的士官们都感到有些奇怪。他们很警惕地围了过来,当得知是当年在这里驻防的独立师的老兵回来看看自己曾经住过的营房的时候,士官们非常热情,告诉我们,现在是16集团军在这里驻防。有俩士官还陪着我们在营房四处转悠。我拍了不少照片,把对过去在西大营的生活的怀念,都融进了镜头并定格。

  (在我们曾经住过的连队营房操场上留个影,追寻青春的记忆。)

  连队营房的总体布局没有改变,但是房子改造过了。操场也用砖嵌起来了,下雨不再泥泞。营房东头的岗楼没有了,西头的岗楼还在。尤其是我看见营房后面我们连队当年的菜窖仍然完好的时候,我真的好激动!

  黑龙江的冬天,举目都是白雪皑皑的群山和大地,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冰雪覆盖着的土地冻得硬梆梆的,当地农民只种一季庄稼。当年,没有大棚蔬菜,漫长的冬季,我们全靠存放在菜窖里的大白菜、土豆、萝卜、大头菜(莲花白菜)过日子。这样的情况,从头年的十月份一直到第二年的四月份。因此,菜窖对当地人民群众的生活十分重要,我们对菜窖的感情也很深。

  在西大营的时候,我们经常要去参加“爱民”劳动。春天的“爱民”劳动,常常是帮农民刨粪、砸粪疙瘩,然后装上马车运到地里去。宁安的大葱特别好。当地人常挂在嘴边的是:“宁安葱,阿城蒜”。宁安的大葱之所以那样好,我认为和下到地里的有机肥的肥力足有很大的关系。

  (图片中山坳密林里就是我们的营房,这是营房前面的一块大葱地,大葱长的是不是特别壮实?胡孟宁 摄影)

  冬天,我们参加的“爱民”劳动,经常是到地方单位的菜窖里去帮助他们摘大白菜的烂菜帮子。在我们连队通往宁安城里的那条路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菜窖,当地人管它叫“西菜窖”。西菜窖里储藏着好多的蔬菜。当时是计划经济年代,这个菜窖好象是属于宁安蔬菜公司的。

  (计划经济时代的蔬菜公司和西菜窖早已没有了踪影,在西菜窖原来的位置,如今是当地一座农村小学校。胡孟宁 摄影)

  那个年代,在菜窖里面上班的,基本上是姑娘媳妇。谁都知道连队派公差参加“爱民”劳动是个苦差事。因此,一般情况下是不派老兵去的。我和王德辉就成了“西菜窖”的常客。一来二去,我们跟菜窖里的那帮小姑娘们混的非常熟了。姑娘们都很喜欢帅气阳光的王德辉,王德辉也特别能忽悠。一个大雪后的星期天,我俩从宁安城回连队的路上,路过“西菜窖”的时候,王德辉突然发现雪地里有一支黑色的钢笔。他刚弯下腰准备去拣的时候,钢笔好象活了一样竟然自己在雪地里跑动了起来。王德辉不管三七二十一,乍乍呼呼的顺着跑动的钢笔追了过去。我忽然觉得不对劲:钢笔怎么会自己在雪地里跑动呢?我顺着钢笔跑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西菜窖那帮小姑娘们在休息用的小屋子里面笑的前仰后合!她们手里还在拉动拴在钢笔上的线!这个傻瓜真的不动脑筋!我大声喊:“别追了,上当了!”王德辉那小子一下就愣在了那里。当他还在发愣的时候,那帮小姑娘却没有客气,从小屋里一拥而出,六七个小姑娘围着王德辉七手八脚地就往他的脖子里灌雪团!看见这样的情景,我笑得差点岔了气!当然,多少还有些幸灾乐祸。

  (营房前面的牡丹江公路江桥,当年我和王德辉战友夜间站岗时,傻兮兮地误把公路上移动的汽车灯光当成敌人发射的“信号弹”。胡孟宁 摄影)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今天当我和战友走在去西大营的路上,经过当年的“西菜窖”的时候,虽然菜窖没了踪影,但往事却历历在目,好象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到了西大营,我和战友在曾经驻防过的营房四处转悠,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感觉特别亲切并且勾起了许多温馨的回忆……

  珍宝岛事件后,边境的形势很紧张,当时我们这支部队归属“东前指”。部队的防御纵深是从绥芬河开始,沿穆棱的马桥河、下城子、磨刀石、到牡丹江市的铁岭河,最后一战是在牡丹江市内进行巷战。由于那个年代部队还是“骡马化”传统装备,因此,部队非常重视传统的“单兵土工作业”和“单兵战术”,以及射击、投弹、刺杀等训练。在西大营的时候,连队进行“单兵战术”训练,一般都安排在营房南面山坡林地进行。

  (兵已老,芳华不在,但营房前的牡丹江奔流依旧。胡孟宁 摄影)

  我们的副班长姓郑,河南兵,但不是刘黑子班长他们县的,好象是宁陵的,与刘班长他们县同属商丘地区。郑副班长人长的矮小,也比较黑,他的军事技术在全连正副班长里面应该属于倒数的前几名,虽然如此但他却自我感觉良好,很多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尤其对刚入伍的新战士,他总喜欢用不屑的口气来一句“新兵芽子!”我们都不怎么喜欢他。

  老兵退伍的时间没几个月了,郑副班长的党票还没有解决。那个年代,当兵能提干,一生的命运会因此改变。假如不能提干,解决了党票回地方,也比较有前途。如果当几年兵既没有提干,党票也没有,白丁回到地方,是很让人看不起的。所以,郑副班长心里的那个着急劲,我们都很理解。但是,他的一些作法,我们却不欣赏。

  有一次,我们在营房南坡上搞“单兵战术”训练科目,那天刘班长因为生病休息,就由郑副班长负责。练了大半天,伙食又差,在山坡上摸爬滚打反复爬上爬下,大家都累的够戗有点卯不住了,但郑副班长的精力还特别旺盛。快收队了,他却一定还要我们往山坡上来一个小冲锋摆“前三角”。可能是他认为我们的战术动作不规范,就亲自给我和王德辉作示范。“前三角”,就是在冲锋过程中或者匍匐前进的时候,前面一个战士,侧面左右五六米的地方各有一个士兵,形成三角形状。如果三个人同时射击,不会伤着自己人不说,还有形成火力网相互掩护的效果。所以,“前三角”和“后三角”训练,是我们步兵单兵训练中很重要的内容。

  (当年我们经常在这个山头上搞“单兵土工作业”和战术训练。胡孟宁 摄影)

  郑副班长在我们前面爬动的速度相当快,我和王德辉在后面有点跟不上。当他发出“出枪”的口令时,我们都没有听清楚。他扭过头来冲我俩就是一句:“奶奶个熊,新兵芽子!”这下我那伙计王德辉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把步枪往肩上一抗,来了一句:“我不干了!”就大大咧咧地往山下走了。当时我们全都反应不过来,郑副班长也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情况。但是,新兵罢训,这可不是小事情,连队很快就开始调查事情的原委了。由于郑副班长平常在连队就没有什么威信,加上他那经常挂在嘴边“新兵芽子”的口头禅全连都知道,所以,最后的结果对他也很不利,连长在队列前点名把他批评了一通。那段时间,郑副班长有些打不起来精神来。

  一天,不知是什么原因,连队北山坡的山林突然失火了,我们全连的战士都冲到山上去扑火。山火面积不大,加上发现的早,火势很快就被我们控制住。由于担心余火死灰复燃,我们对火场进行了仔细的搜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郑副班长像发神经了一样,对着一棵落叶松树下不大的余火苗,高高扬起手中的铁锹一阵狂拍,口里还大喊大叫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和王德辉正好就在他傍边,看见他那夸张的样子,觉得很可笑。我俩停下手中的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发现了周围的异样眼光,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夸张,于是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尴尬。

  我们很理解,他太想进步了!

  时间过得很快,没有多久,刘黑子班长、郑副班长等老兵退伍了。走的时候,郑副班长呜呜地哭的一塌糊涂,刘黑子的眼圈也红红的。

  (当年我曾在这里目睹过开江冰排漂流的壮观景象。)

  老兵退伍了,我也成了老兵。出公差的时间相对少了很多,连队休息的时候我也能够正常休息了。没事的时候,我时常喜欢一个人跑到北山坡的那片树林中去,在地上划拉一堆黄黄的枯叶,很舒服地往软软的落叶上面一坐,很随意地找一棵树靠着,沐着暖暖的阳光,捧着一本书,一个人在那里看上半天。我觉得那段时光真的很幸福。

胡焱杰律师:18602885333 huhuonline@163.com
胡孟宁律师:13882188933 hml-lshi@163.com

四川省成都市金牛区蜀西路46号盛大国际7栋1单元401

2019 四川诚谨和律师事务所 蜀ICP备12009100号

技术支持:律品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