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宁安西大营(一)

2018-08-13 来源:四川诚谨和律师事务所 作者:胡孟宁 浏览:2515

  回到班里,我和王德辉很紧张,心想免不了要挨顿训。没有想到刘黑子班长只丢下一句:“娘!新兵蛋子”之后,又一声不吭地坐在炕沿去卷他的关东烟去了。(头图下小灰字)

  磨刀石、“三里地”虽然勾起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看见我们经历尽千辛万苦才修建起来的营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我滴心当时就瓦凉瓦凉的呀”!和我一起故地重游的战友是一个快乐的人,看见眼前的情景,无论如何也快乐不起来。

  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我们的第二站是宁安。

  宁安,是一个美丽的小城,在牡丹江市西边三十多公里的地方,离景色秀丽的镜泊湖没有多远。刚到部队的时候我们就在那里驻防。

  到部队那一年是12月底,非常寒冷的数九天。运兵的军列闷罐车走走停停,整整用了六天五夜。翻秦岭、跨黄河、出山海关,好不容易才到了牡丹江畔的宁安。记得刚换上草绿色的军装,得知要去的地方是牡丹江的时候,我兴奋的几宿没有睡着觉!以前看过曲波写的小说《林海雪原》,对书中描写的故事和迷人的北国风光充满了向往。如今自己能够到那里去当一名边防战士,不但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而且让我内心充满自豪感!

  不过,当火车驶出山海关以后,我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妙起来。首先是我们放在车厢中间的火炉子,无论炭火烧得有多旺,从车厢门缝灌进来的风,还是把车厢里面冻得像冰窖。其次,我们从车厢门缝往外倒的洗脸水,已经在门缝挂上冰溜子。更加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火车到了宁安站后,车门竟然完全被冰封住了!弄得我们很紧张,最后还是车站的人找来钢钎把冰凿了,才把车门打开。下了车,我感觉吹在脸上的不是风,而是像有人用刀子在割脸一样!

  严寒可以用棉衣、皮大衣来抵御,但是,生活的不适应,让我们这些来自另外一种生活环境的大男孩,天天都有想哭的感觉。那时,新兵们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浪漫的想法被艰苦的现实环境击得粉碎!

  经过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我被分在了步兵四连。

  我们团营房的自然环境条件就属步兵四连的好。当时我们团驻防在宁安城西山脚下,当地老百姓管我们住的营房叫“西大营”。

  我们连的营房没有和团里其他连队在一起,单独建在西山坳里。营房前有一个很大的操场,两面的山坡上全是高大的树木。山坡下一条通往镜泊湖的公路,从营房门前蜿蜒西去,东去牡丹江水从镜泊湖浩浩荡荡地奔流来。

  刚到连队的时候很想家。春天来了,冰冻一个冬天的牡丹江终于开江了。开江的时候,想家的我,常常独自到江边去看那相互碰撞东去的冰来排解乡愁。落日西下,晚霞灿烂,但是风很凉。多少年过去了,这情景,还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连队在宁安城西山坳里的营房,当年是土砖房,这是后来的部队23军67师改建的,现在是16集团军的士官公寓。胡孟宁 摄影)

  短暂的军旅生涯,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除了磨刀石和木兰的小兴安岭外,就数宁安西大营了。我在宁安西大营驻防的时间很短,前后仅一年多。但那短暂的春夏秋冬,却是我军旅生涯中最美好的时光。那一年里,有那样多的人,那样多的事,让我深深的怀念。

  我的第一任班长姓刘,河南民权县人,刘班长长的很男人,身材魁伟,脸很黑,牙齿很白,沉默寡语,典型的中原汉子。我们连无论干部战士都亲切的喊他“刘黑子”。在班里没事的时候,他就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炕沿边用烟丝卷烟卷。他可以半天不说一句话。如果你有事需要向他汇报,你说完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冲你笑笑,也没有语言。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说话,第一句话肯定是口头语“娘”!然后就没有了下文。因此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左一的战友叫邢书成,丹东兵;右一是我;中间的那位军官是连队副指导员李孝师。)

  和我同时分到班里的有一个辽宁凤城县名叫王德辉的新兵。小伙子长的非常精神,一对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生性活泼,成天有说有笑的,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烦心的事。他的笑容很灿烂,一笑左边脸上还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来。即使用现在挑剔的眼光去看,也完全称的上是美男子。唯一的缺点是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一惊一乍的,有时候没准会把你弄的心惊肉跳!

  有一天深夜,轮到我们俩上岗。

  由于我们连队的营房是单独建在西山坳里,因此营房的东西两头分别都设了一个岗楼。白天,就一个哨兵在东头的岗楼里站岗。夜晚,东西两头的岗楼都有哨兵。一般来说,晚上的哨兵,应该由一个老兵带着一个新兵。但是那天很不凑巧,我们班的老兵一个探亲未回,两个病了,还有一个刚下哨位。没有办法,就只有让我和王德辉俩新兵上岗了。

  俩个自卫哨兵,一个在东头岗楼,另外一个在西头岗楼,西头岗楼的哨兵同时还担任流动哨的任务。平常老兵带新兵上岗,都是新兵在东头岗楼,老兵在西头岗楼站岗并担任流动哨。那晚,我们俩都是新兵,王德辉就让我去了东头岗楼,他自己在西头岗楼。我知道他是想体会一下当流动哨的感觉,就依了他。但是没想到这家伙没过多久就钻到我的岗楼里来了。他说外面风大还是岗楼里面暖和。但我看的出来,他好像有些紧张。果然,不一会,他那一惊一乍的毛病就犯了。

  (连队营房西头岗楼、公厕依旧。胡孟宁 摄影)

  我们连队营房的北面是一条很深的壕沟,东面是一片榆树林。那天夜里,我俩在岗楼里面突然看见有一束不太强的光划过夜空,透过榆树林缓慢移动,不一会就消失了。当我正在疑惑这是什么的时候,这样的情景又再次出现了。王德辉果断地对我说:“有人打信号弹!”我吃了一惊!他对我说:“我去报告班长!”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跑的没有了人影,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岗楼里。顿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慌乱片刻冷静下来,我赶紧卸下空弹夹,装上实弹,把子弹推上膛,关上保险。这时,班长刘黑子也手持五六式冲锋枪和王德辉赶到了哨位。大家都没说话,紧张地看着那片漆黑的榆树林。不一会,刚才那样的情景又出现了。我和王德辉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刘黑子狠狠地瞪了我俩一眼之后,扔下句:“娘”!竟然转身就回去睡觉去了。这下我们俩傻眼了,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当年榆树林没有现在这样粗壮,榆树林隐约可见奔流的牡丹江水,江面上有一座公路桥和一座铁路桥。)

  当再次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后,我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还是王德辉头脑灵活,班长肯定是不能够再去叫了,但如果是真的出了问题,我们俩都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王德辉决定去向连长报告。我也同意他这么做。

  王德辉去连部叫来了连长。连长开始也有些紧张。没想到,当再次出现这样的情景后,连长笑了,摸了摸王德辉的头说:“傻小子,那是牡丹江桥上的汽车灯光!不过,站岗就应该保持这样的警惕性!”说完连长就回去睡觉去了,搞得我和王德辉怪不好意思。

  (当年我们在营房的这个操场上进行体能训练和队列、刺杀、早晚点名。胡孟宁 摄影)

  第二天早操之后,没想到连长竟然为这事在全连队列面前把我们刘班长一顿好熊。他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对我们的温和,只见他满脸怒气:“刘黑子,你怎么带的兵?新兵分到班里这么长时间,对营区周围的地形还不熟悉!昨天晚上你们班两个新兵站岗,把在牡丹江公路桥面上跑的汽车灯光当成信号弹!闹出这样的笑话来,你这班长的老脸往哪里放!”

  我们的连长于海生是吉林人,“大比武”的兵。虽然人长的矮小,但是孔武有力,军事技术非常好。他对战士要求很严格,全连对他都十分敬畏。大家背地里管他叫“猪头小队长”。那天他在队列前一通点名批评,把刘黑子班长也弄了个大红脸。回到班里,我和王德辉很紧张,心想免不了要挨顿训。没有想到刘黑子班长只丢下一句:“娘!新兵蛋子”之后,又一声不吭地坐在炕沿去卷他的关东烟去了。

  我和王德辉在连队为此灰头土脸了好久。不过,我这战友喜欢一惊一乍的毛病,直到退伍都没有能够改掉。在木兰兴安岭的时候,他竟然还再次闹出过类似的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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