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重回磨刀石(二)

2018-08-08 来源:四川诚谨和律师事务所 作者:胡孟宁 浏览:782

  “不知道“老班长”现在过的怎么样?我希望战友一生平安。”(头图下小灰字)

  光荣与梦想----重回磨刀石(二)

  中巴车驶出铁岭河,不一会就进入爱河地界。当年的牡绥公路是碎石路,如今修成了水泥路面。路好了,当然也不能随便走了,是要缴“过路费”的。出牡丹江市的第一个收费站就是“磨刀石收费站”。

  过了“磨刀石收费站”二、三百米的路北面,有一座横跨磨刀石河的小桥。过桥不远就是磨刀石镇。

  下了中巴,公路旁边有一辆夏利“野的”。我迟疑着:顶着烈日走进镇里?显然不可能。如今的我们,早已不是当年血气方刚的小青年。坐这辆“野的”?但车里已坐有两位中年妇女,夏利车内空间太小而且空调没有效果。“野的”师傅看出了我的犹豫,主动上前问我们是不是去镇里,并报出了很公道的价钱。在得到我们就是去镇里的肯定回答后,“野的”师傅很热情地将我们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车上的两位中年妇女也主动挪了挪地方,想让我们坐得更宽敞一些。

  上了“野的”,一位中年妇女问我们到镇上去干什么?我说:“什么也不干,就是来看看。因为当年我们曾经在这里驻防,很怀念那段日子”。问我话的那位中年妇女显得非常吃惊:“你们是当年驻防在这里的1439部队的战士?”“是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我却很惊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地竟然还有老百姓能够记住我们部队的代号!

  (从“老龙头”顶峰上的火力点拍摄的磨刀石全景/胡孟宁 摄影)

  对我的回答,中年妇女似乎真的不敢相信。她用迟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问我:

  “你认识一个叫陈明松的战士吗?他是四川兵。你们部队在磨刀石盖营房的时候,我们家住了一个木工班。陈明松也住在我们家里”。

  真是奇了!这个叫陈明松的战士,我不但认识,而且曾经和他在四连同一个班呆了一年多!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中年妇女知道这个情况后,有些激动起来,急忙向我打听他的近况。我遗憾地告诉她,退伍后他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中年妇女显得很失望。

  到了镇里,中年妇女让“野的”师傅把我们送到一家条件相对好一点的旅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早晨离开哈尔滨,折腾了八、九个小时才到了磨刀石,我感到非常累。和战友放下行李躺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战友陈明松。一幕幕往事犹如发生在昨天,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和我的战友们。)

  我和陈明松是同年从同一个地方入伍的,在家相隔也就四十多里地但并不认识。没想到离家几千里来到部队后,竟然分到了同一个连队同一个班,还在同一铺炕上睡了一年多!

  虽然是同年入伍,但他的年龄显然比我们大很多。他没什么文化,不善言谈,和战友之间的交流也比较少。后来从他的谈话中隐隐约约感觉到,好象在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结婚生子。于是我们送给他一个绰号:“老班长”。那年头,穿一身草绿色的军装,是不少热血男儿的梦想。“老班长”都当父亲了,还瞒天过海混进部队,可见那一身草绿对男人的诱惑是多么致命!

  新兵入伍,一般都有队列、射击、投弹、刺杀等项目的基本训练科目,时间三个月。

  一次我们练队列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立正”的队列要领是挺胸、收腹、提臀、两眼平视前方。全班十多号人,从侧面看过去,必须前后都在一条线上。但是,每次班长发出“立正”口令后,“老班长”却总是哈着腰,没有挺起胸来。班长很生气,把他叫出队列单独教练。我们发现,“老班长”扎在腰间的武装带竟然也是松松跨跨的!气得班长上前照他屁股就是一脚大吼一声:“立正”!“老班长”一楞,终于挺起胸来。在战友们的哄笑声中,我看见“老班长”的脸涨得通红,眼眶里似乎有泪水。现在回想起来,由于“老班长”是结婚生子之人,可能是训练时还牵挂着家里走了神。

  更要命的是,“老班长”有一双气味很特别的汗脚……

  部队在磨刀石“老龙头”构筑野战工事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建营房,连队分散住在当地老百姓家里。我们这个排,住在磨刀石火车站后面供销社楼上的会议室里。会议室很大,我们搭上通铺,一个排几十号人住着还不觉得怎么挤。

  部队睡觉的习惯与队列一样,班长在炕头,副班长在炕尾,战士们在中间。全班人的头一律朝炕外。每个人的鞋都放在自己头下方的炕沿前,一旦有情况,在黑暗里也能够迅速着装。

  “老班长”知道自己的汗脚气味很影响空气质量,因此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会用热水非常认真地把自己的脚洗上两遍,然后用很干净的布把脚包起来。这样效果很好,但是我却很悲惨。“老班长”睡觉的位置紧挨着我,头下方炕沿下面从他解放鞋里面跑出来的气味,几乎令我窒息。没有办法,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只好把被子蒙在头上当作“防毒面具”。

  “老班长”的憨厚,全营闻名。部队换发了武器,由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换成六三式全自动步枪。为了尽快掌握新装备,部队准备打一次实弹。每人11发子弹,三发不算成绩,叫“体会弹”。还有八发要算考核成绩,规定必须是打三个单发,两个点射。第一个点射应当打出去两发,第二个点射打三发。那天我们在“老龙头下的”训练场上练习射击,营长过来了,全班起立,请营长训话。营长姓林,安徽人,有些脾气。那天可能他心情好,笑眯迷地把“老班长”叫出列,问他:“陈明松,三个单发后面的两个点射,你怎么打?”大家都很紧张,不知道“老班长”会怎么回答。“老班长”比大家还紧张。他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左右看看,模样就象中年闰土。最后终于涨红着脸鼓起勇气说:“打,打两发半!”全班一片哄笑,林营长也笑的弯下了腰!

            

  (作战部队士兵必须掌握的两个基本刺杀动作:防下刺和突刺。图中是持63式全自动步枪训练中的我。自动步枪上了三棱刺刀,弹仓子弹装满是20发。)

  “老班长”也明白,再怎么努力,自己也很难把单兵技术练好。因此后来部队准备在磨刀石建营房,需要在各个连队抽人去学习木工的时候,他很积极地报了名。

  离开的时候,我们班开了欢送会,气氛很热烈,“老班长”流露出有些不舍的样子。其实,我是真有些舍不得他走,在一起摸爬滚打一年多,他对我很是照顾……

  记得在“老龙头”山上修野战工事构筑火力点的时候,水泥用量很大,每次我们都是用柳条筐抬两袋。二百来斤,对从农村出来的战士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这个没有干过体力活的人来说,的确很痛苦。我比“老班长”个子高,抬着水泥又是爬山上坡,按道理应该由我抬后面“老班长”抬前面才符合力学原理。但是,“老班长”每次都坚持由自己抬后面。刚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才发现,每次装好水泥,他都要把木杠子上的绳子往自己那边挪很多。这样一来,200斤的重量基本都压在了他的肩上!每次我看见“老班长”涨红的脸上滚下豆粒大的汗珠时,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但是,“老班长”却从来不说什么,他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老班长”到团后勤木工班之后,我们很少见面。退伍后我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不知道“老班长”现在过的怎么样?我希望战友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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